「小湊。」
「是!」「是!」
「三年級的小湊。」片岡監督又重新喊了一次,包含年級的。
「是!」
有些人是不經意的熟悉然後習慣的叫了對方的名字,而有的時後則是不得已的,因為不那麼叫就不知道在說誰,大概,畢竟還有小湊前輩與小湊君這樣的差異。
球隊裡總有些人很容易讓大家圍繞在他身邊成為隊伍的中心,像是澤村榮純或是隊長結城哲也。當然也有那種我行我素的人,好比說降谷曉,或是飄忽不定的御幸一也。小湊春市其實並沒有特別的想成為哪一邊,生性害羞的他當然並不是很適合成為隊伍的中心,但也不會成為孤傲的一匹狼,他只是很單純的、自然而然的就這樣融入以澤村榮純為中心的群體裡,跟在中心的身邊,或者只是因為澤村純榮當他是好朋友吧。
「你如果睡不著的話,看是要跑步還是去揮個棒。」在小湊春市不知道翻了第幾個身坐了起來時,同寢室二年級的前園健太開口。
「抱歉,把前園前輩吵醒了,我這就出去。」小湊春市抓起他慣用的木棒離開寢室。
聽見小湊春市離開房間時帶上門的聲響,前園健太睜開了雙眼望向門板的嘆了一口氣。
「最近那傢伙都不太笑了啊桑田前輩。」
小湊春市離開的寢室,室外帶有著白天陽光燥熱的空氣附著在他穿著短袖與短褲的皮膚上,為了擺脫這黏膩的觸感下意識的用左手撫住握著球棒的右手,走向室內練習場。
其實小湊春市一點都不明白自己為甚麼特別選用木棒,他還記得剛進入青道時自己並沒有甚麼著眼突出的地方,甚至連存在感被抹滅到當其他一年級知道長相相似的三年級正選手小湊亮介是大他兩歲的親哥哥時每個人驚訝的表情。
除了姓氏與長相,小湊春市的守備動作也幾乎完全與小湊亮介一模一樣,這點讓小湊春市覺得開心,卻也因為小湊亮介的話感到憂慮。而木棒就像是宣示主權一般的,在現下日本的青少棒來說,輕量型的鋁棒已經是普及化的物品,選擇需要擊球技巧較高的木棒或許只是想定位自己的位置吧。高達六成三五的打擊、四次代打四支安打、高水平的二壘守備、甚至還徒手接住球路亂竄往二壘的球再快投回本壘雙殺。不要論一軍,小湊春市的技巧與頭腦策略在一軍以外的其他人相較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高水準華麗演出。
但是再怎麼完美的學習小湊亮介,小湊春市仍然就像個小湊亮介的複製品,加上兩年的差距,只是瑕疵的膺品。
夏天的晚上並沒有所謂的涼意,稍微做個十幾下的揮棒練習小湊春市馬上就揮汗如雨,他將球棒置在腳邊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汗珠,沒帶毛巾出門似乎是錯誤的選擇。
然後一條毛巾就這麼的從背後飛來蓋在他的頭上。
「把汗擦一擦,春市。」來者有著與自己相似的聲音,「不要以為夏天就不會著涼。」
小湊春市抓著毛巾角回過頭看著椅在門板上的小湊亮介,對方沒有以往陳腐的笑容,有著更多的是面無表情與不耐煩,「......哥哥(あにき)。」
小湊亮介聽見小湊春市叫喚自己的聲音感到遲疑,咋了咋舌的便走向對方粗魯的抓著小湊春市頭上的毛巾幫對方擦汗。
小湊亮介把毛巾蓋住了本來瀏海就很長的小湊春市臉上,然後輕聲的在對方耳邊說道,「你大概一輩子都沒辦法體會走在你前面的我的感受吧。」
小湊春市沒有應話,只是緊緊的環住小湊亮介,就算不看對方顫抖的肩膀小湊亮介也知道抱著自己的人在哭,不外乎的弄哭小湊春市的就是他自己。
『如果我以後不打棒球的話,春市你又要怎麼辦?』
細心的小湊春市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只是他不去想,他不想去想,就像比賽一定有輸贏,誰都不會在比賽前去想輸球的是自己一樣。
從小跟在小湊亮介的後面追著,哥哥在打棒球所以跟著一起打了,哥哥進了學校的棒球隊所以跟著進去了,就這麼一路追到了青道,還追進了一軍,但是小湊春市就是追不過兩年的差距,以及那滿面笑容的內心究竟在想什麼。
到底這是為什麼呢?為了什麼樣的理由才一路努力到現在的。因為喜歡棒球嗎?喜歡,這是肯定的。但是,果然是因為更喜歡和哥哥一起打棒球吧,所以一次都不願意去想如果小湊亮介不打棒球的話,那小湊春市又會在哪裡。
「哥哥(あにちゃん),對不起。」
「笨蛋春市(はる)。」
小湊亮介抬起了小湊春市的臉頰,在哭到泛紅的雙頰上抹去落下的水珠,然後再將對方攬進懷裡。
「桑田前輩,那傢伙沒有回來呢。」
「前園你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