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聽說過嗎?萬中之一的高中女生會擁有跳躍時空的能力哦,能夠自由自在的在時空裡穿梭,過去、未來,以及現在。
不管你信不信,在你身邊就有個會跳躍時空的少年──他叫高賴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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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果然只要跟榛名元希待在一起就沒有好事。自從那天跟榛名走在河堤上摔倒差點撞傷手肘之後,準太覺得他週遭的一切都變的很詭異,但又是個怎樣的怪異法他也說不上來。
像今天早上,他準確的在鬧鐘鈴響之前三秒醒了過來,只因為腦袋裡充斥著時間滴滴答答的聲響,電子數字的畫面卻有著指針行走的聲音,正常秒數走就算了,居然還是超快速逆向又高速正向走,很惱人,真的。
打著呵欠下樓走向餐廳,母親有點驚訝的看著難得沒有賴床的準太,和藹的笑著說早餐快好了先坐一會兒吧,在一旁的弟弟啃著荷包蛋的臉都快貼上盤子,狼吞虎嚥後才用含糊的聲音說了哥早安。
自夏季大賽第一場輸給了西浦高中之後,準太覺得他對棒球的熱情似乎就跟著和己一同引退了,他知道身為王牌投手的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別人不用說,那個一直向前看著自己的利央又會做何感想,準太是知道的,但知道歸知道,他沒勁就是怎樣也無法投球。
心裡想著要振作起來,身體卻還是不為所動,準太吃完早餐後慵懶的出了家門,晨練是否還來得及、上課是否會遲到,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足以掛齒的事,懶懶散散的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停紅燈,變成綠燈後依然故我的踏上斑馬線,沒什麼好奇怪的,第一場比賽結束他一直是如此。
真要說有哪邊意外,大概就是那台闖紅燈的高級賓士轎車直直的衝向準太吧,因為還處在恍神的狀態,準太的大腦與身體無法聯繫,瞪大眼準備正面迎接轎車的衝擊,然後脫離這個夏至。
「唔……好痛。」準太跌坐在地上,捂著被腳踏車撞到的腰部。
騎在單車上,穿著看起來像是附近中學校服的少女連忙道歉,準太揮揮手表示沒事便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目送單車離去準太還搞不清楚狀況,好像這之中缺少了什麼連接的記憶,過馬路時差點被闖紅燈的轎車撞上又怎麼會在人行道上被少女的單車撞到,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沒受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02
午餐時間與利央在天台上,偶然提起了早上發上的事,沒想到對方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還很興奮,自己的學長差點車禍,身為學弟的居然一點表示也沒有實在太不像話了。
「那個、不就是在女生話題中很流行的跳躍時空嘛。」利央咬著筷子這麼說著。
「啊?跳躍時空?」女生果然都喜歡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準太鮮少與班上的女同學接觸,相較之下利央在女生群裡就很吃的開,也總是跟她們聊著許多準太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
「對啊,聽說萬中之一的高中女生會遇到這件事,和來自未來的男孩相戀……啊!不過準桑是男孩子……」
「真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不過準桑很漂亮啊!說不定也……」
「利央!」話被打斷,同時賞了利央一計暴栗便忿忿的離開天台。
「準桑如果能夠溫柔一點就好了……」利央摸著被打的地方,看著走遠的準太身影,默默的說著。
什麼來自未來的男生,什麼跳躍時空,什麼戀愛的,準太一點都不想去理解,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要趕快振作起來朝利央投球,明年連同和前輩的份一起努力打進甲子園,不過又仔細想想,捕手若不是和前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果然,今年夏季不應該輸球的,如果……時間能夠重來那就好了。
等等,時間重來、跳躍時空,如果我真的能夠跳躍時空的話,就能夠回到比賽前的那個時候,去把比賽的結果給扭轉回來,然後在今年完成與和己跟利央一起做的兒時約定──打進甲子園。
不過……會不會有人起疑呢?那麼存在於現在這個時間點的自己又會消失去哪呢?那麼,在桐青輸球之後、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武藏野的笨蛋投手用冰涼的手心捂住自己哭紅的雙眼,溫柔的親吻舐咬自己的唇到發紅腫痛,順勢的,破除了自己的處女與對方的童貞,大概、也會消失不見吧,記憶。
走路要看路,這是從小被交代到長大的事,可惜在想事情的準太完全忘記了,在準備下三樓的階梯時踩了一個空,摔下去的瞬間他聽見隔壁班女孩子的尖叫以及偶然路過的島崎大叫著準太小心。
03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那個吵死人的倒退數秒聲令準太不得不張開眼睛,睜開眼後看到的場景就像那個夢一樣,醒目的紅色電子數字在週遭飛快的跳著,除了紅色之外就是深不見五指的黑,準太抬起自己的右手掌,發現它正發著紅光,越來越刺眼,然後自己就這麼被紅光給吞噬。
「……太,準太!」熟悉的音嗓在耳邊響起,是最尊敬的和前輩拍著自己的肩膀,以及遞到他面前的投手手套。
「謝、謝謝。」準太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依稀記得他從樓梯上摔下來,還沒責備自己應該要好好看路就進入滿是紅光數字的空間當中,然後……然後?然後怎麼就是和己在他眼前。
「雖然對方只是新設立的一年級棒球隊,不過別恍神啊。」和己拍拍準太的頭,穿戴好護具。
「是。」
「準桑!別擔心啦!他們打不到你的球的!」利央在休息區朝往投手丘前進的準太喊著。
聽到利央的話準太瞬間回頭與他對望,利央理當是知道他擁有跳躍時空的能力(前提是他得相信)的人,但心情全寫在臉上的利央現今卻沒有一絲奇怪的地方,那麼就表示,實際上利央根本不知道準太是從已經輸給西浦的未來過來的,其他隊員也是,對兩個小時後的休息區是一片抑鬱和悲鳴完全毫不知情。
突然覺得厭惡,對於完全毫不知情的隊友以及自己一個人揹負輸球的沉重,不對,他從未來回來就是要扭轉桐青的局勢,不能夠再如此悲觀下去。
果真不負眾望,去年的的冠軍隊在準太完全沒有失常的狀態下,以五比四的成績勝過了西浦高中,對準太來說,算是一大雪恥。
西浦的傢伙們各個垂頭喪氣,向來暴躁如哥吉拉的捕手、阿部隆也,也躲在角落默默的用手腕粗魯的擦拭眼淚,反觀桐青這邊倒是大家喜極而泣的相互擁抱,島崎也在這個時候搭上肩來慶賀他這個全隊的ACE。大家都歡欣鼓舞,只有他一個心裡五味雜陳。
他在投手丘上對和己搖頭,因為他還記得自己的指叉給一棒敲了出去,伸卡給四棒打擊出去,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搖頭,和己以為那只是他的直覺、身為投手的直覺。
──其實並不是。
準太對於這樣的勝利一點都沒有喜悅感,反差得來的是非常強大的失落感,這樣的一場比賽、這樣的桐青贏得的比賽、這樣的自己作為隊上的王牌投手,他一點也不開心,就這樣打進甲子園,不是他想要的。
比賽結束後,準太突然想找個人安慰,即使不安慰只要陪陪他就好,他想都不想的發了訊息給榛名,換來的卻是,沒辦法,隆也輸球了我要去找他。對,說的也是,誰會去安慰一個贏得比賽的人呢,再說,他跟榛名在一起也是那之後的事,這封郵件,突兀的讓他對自己感到錯愕。
04
在得知榛名和阿部交往時,是在一個禮拜後的琦玉戰,開賽之前收到榛名欣喜的郵件,準太覺得他已經到極限了,這就像是自己親手將榛名推給阿部一樣,雖然不能說自己想要輸給西浦,但失魂落魄的自己卻能夠將榛名鎖在身邊,不管榛名是否是出於意願還是被動,對準太來說,結果才是一切。
就像現在一樣,他必須贏了琦玉然後一路贏到甲子園去,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準太也明白,這是因為約定所以想要的結果,並不完全是自己的心願。
因為──榛名不在自己身邊就沒有意義。
無心戀戰在埼玉的比賽上,對方的四棒實在太煩人,不只是因為他過人的天賦,還有他那個十分不好使的腦袋,都讓準太覺得煩燥。對方緊急推上的投手、市原豐,自己並不是不知道他,特殊的螺旋球球種正讓他們陷入窘境,當然同為投手,準太是很清楚的,再繼續投下去市原的手肘就會報廢的。
「……別再投了。」準太小聲的唸著。
「什麼?」一旁的利央沒聽清楚。
「別再投了!手肘會廢掉的!」料想不到,準太對著市原這麼吼著。
不只市原,在場的每個人都愣住了,不是向來不關心他人的準太突然大吼起來,而是他說完之後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
和己連忙向裁判請求暫停,跑回休息區想明白準太究竟怎麼了,市原抓著左手肘跟在後方,準太見狀就翻躍休息區的欄杆朝市原奔跑過去,伸出右手覆在對方的左手肘上,另一手摟住比自己矮小一點的市原。
「高瀨……」市原拍拍準太的背表示安撫。
結果桐青以八比一的成績提前結束了對埼玉的比賽,賽後還莫名奇妙的跟埼玉宣稱不想當投手的ACE交往,連準太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子他就大可不用花時間在傷心榛名的事情上了。
在得知三天後的比賽是美丞大峽山之後,準太也從童貞畢業了,他還記得他壓在市原身上時不停的親吻他的左手肘、左肩、左臂、左手指,對,只有左邊。準太相信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右撇子的關係所以親吻左邊的方向比較順,不想承認的,大概是因為市原跟那個人一樣都是左投Pitcher。
05
與美丞對上是一場苦戰,那時候的西浦就在這裡落敗,原因不外乎是因為利央與和己都將西浦的資料給了呂佳,沒什麼好訝異的,畢竟一個是很照顧自己的前輩、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哥哥,準太對於這樣的結果沒有什麼評論。
但這一次是桐青對上美丞,對方對桐青可以說是瞭落指掌,而我方卻又是這麼脆弱的不堪一擊,無論準太怎麼嘗試、跳躍了幾次時空,桐青還是只能在此打住,敗給美丞。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連續三次的的不甘心,第一句是給三戰慘敗美丞的桐青,第二次是贏了西浦賠了榛名的自己,最後那話是為了填補自己空虛心靈而丟失處女的市原,如果、如果他不要這麼想要打進甲子園、安安分分的服輸就好了。
「下一次要連同我的份一起贏回來哦。」和己臉上帶著些許失落拍著準太的肩膀說著。
聽到和己的話,準太像失心風了一樣抓著球袋就往外狂奔,也不管山之內的叫喚和追了出來的真柴,他就這樣不停的放任自己的雙腳追著風跑著,準太彷彿想藉著奔跑來逃離這個時空。
那是個十分熟悉的場景,因為太過熟悉了導致他發生了一模一樣的蠢事,準太的前腳一個打滑,便在那個跳躍過的未來上重重的摔了一跤,沒錯,就是害他一切衰運開始的那個河堤上。
「想把手肘摔傷也不是這樣子的吧。」意想不到的人突然開口,並且伸手拉了他一把,哭腫的雙眼又這麼的溢滿淚水。
「元希!」他朝著榛名喊著之前不願意這麼叫的稱呼。
「……叫的這麼親密感覺還真是奇怪。」
聽到榛名的話,準太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在這個時間點裡的榛名,是和阿部交往的榛名,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榛名,是和市原交往的高瀨準太,他的心都涼了一半,不能自己的顫抖著。
「高瀨,果然是你。」
06
準太曾經在洗澡的時候看向自己的右手臂內側,有著奇怪的電子數字刻印,而且每次看見的數字都不一樣,一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是時空跳躍的次數。
「太好了,還好是你。」榛名把準太扶起後這麼說著。
「什麼意思?」準太不解的看著對方。
「時空跳躍的果實,是被你使用真是太好了,沒有用在不好的事情上。」榛名將手插在口袋內,輕輕的微笑。
「難道,榛名你……」
「對,我是從未來過來的,因為我想打棒球,在我的時代裡,沒有人在打棒球。」榛名踢了踢地板苦笑著「能夠當投手真是太好了。」
「……不繼續投球嗎?」準太略帶不安的問著。
「你跳躍時空的次數已經用完了吧?剛剛美丞戰時用了很多。」榛名用手指了指準太的右手臂。
「結果也沒能贏。」
「想回到原本的時候嗎?」
「想!」準太即答。
「你的果實本來是我預備用的,不過也沒辦法了。」榛名摘下右手的護腕上頭清楚寫著01「就用來讓我最喜歡的人不再落淚吧。」
語後,準太發現除了他跟榛名,周遭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凍結了,雲不再漂移、小鳥不再鳴叫,就連潺潺的河水也停住了。
「元希,之後你會怎麼辦?」準太向前跨近一步。
「會回到我原本的時空,記得讓棒球好好的流傳下來哦。」榛名笑道。
「會的!我會一直投球的!在未來等我!元希!」準太激動的伸出雙手握住對方的手。
「我會一直等你的。」離別之前榛名輕輕的吻了準太的唇瓣。
07
迷迷糊糊中又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音,準太往床頭櫃隨手一撥,鬧鐘便啪的一聲砸上自己的臉,還來不及喊痛就發現時間早已將近晨練的時間,又是一個要遲到的早晨,準太跳下床東奔西跑的盥洗好換上制服,咬著吐司就跑出門。
好不容易在練習快結束的前十分鐘趕到,給和己唸了一下準太頓時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利央像忠狗一樣又黏了過來要自己別難過了,然後說出一件讓準太非常震驚的事。
「準桑你知道嗎?昨天我哥說榛名出了車禍,傷到左手神經現在不能再投球,去美國治療靜養了。」
聽到利央的消息,準太驚訝的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他知道榛名是回到自己的時空了,但是他不要以這樣子的結果收場,大家都只會說風涼話,別校的強力投手不能夠再投球,一定沒有人會不開心,只有武藏野缺少了這個主力又會再次的跌落谷底外,大家都會很開心少了強勁的對手。
準太在發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
榛名的消息很快的在埼玉縣高中棒球界傳開來,有人覺得慶幸也有人覺得婉惜,更有人覺得難過,是高瀨準太他自己。
他覺得失去榛名的打擊比他的伸卡被打到、比桐青輸球、比無法實現三人一同去甲子園的約定,都還要來的強烈,他現在簡直比頭戰敗給西浦更加來的落魄,當時能夠再振作起來是因為榛名一直陪著他,他沒有嘲笑、沒有同情、沒有安慰,就只是牽著他的手,準太就能感到安心。
那麼這一次該如何是好?準太只希望榛名回到他身邊。
坐在窗邊,準太搖著手裡的扇子,苦愁的無法想到任何能夠讓榛名回來的辦法,突然瞄向穿著背心而露出來的右手臂。
──是數字。
榛名將時間給倒轉回去時,連同將準太使用的跳躍次數也倒轉回去,準太不在乎上面的數字是多少,他只知道他要回到自己誤觸果實之前,答案就在那個他摔倒的河堤上。
08
在他踩到以為是石頭的東西所以摔倒之前,榛名為了拿出手機而翻找了一下口袋,準太估計就是在抽出手機的時候,果實從他的口袋中掉落滾至前方,自己沒注意到才會踩到果實摔了一跤,結果就不小心在手臂上使用了能力。
所以這一次,他決定在榛名掏手機的時候停下腳步,靜靜的等著他。
「對了,隆也那小子傳『贏了。』的郵件過來,實在太囂張了!」榛名邊說邊從口袋掏出手機翻找著郵件。
準太就這麼盯著他的口袋,發現金色的小果實被手機吊飾給勾了出來,小小的咚咚幾聲滾在河堤上,他蹲下身將金色的果實撿起握在手心裡。
「準太?」不明白對方突然蹲下身的用意便輕聲的呼喚。
「吶,記得收好哦。」準太拉過榛名的左手將果實放在他的手心中,再輕輕的將榛名的手握起來。
「你……」榛名有些錯愕的攤開手掌再闔起放進口袋裡。
「我知道哦,畢竟我曾經跟你一樣。」準太說完便淺淺的一笑,快步的往前走,留下榛名一個人被夕陽染紅了耳朵與雙頰。
聽說過嗎?萬中之一的高中女生會擁有跳躍時空的能力哦,能夠自由自在的在時空裡穿梭,過去、未來,以及現在。
不管你信不信,在你身邊就有個會跳躍時空的少年──他叫高賴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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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要跟榛名元希待在一起就沒有好事。自從那天跟榛名走在河堤上摔倒差點撞傷手肘之後,準太覺得他週遭的一切都變的很詭異,但又是個怎樣的怪異法他也說不上來。
像今天早上,他準確的在鬧鐘鈴響之前三秒醒了過來,只因為腦袋裡充斥著時間滴滴答答的聲響,電子數字的畫面卻有著指針行走的聲音,正常秒數走就算了,居然還是超快速逆向又高速正向走,很惱人,真的。
打著呵欠下樓走向餐廳,母親有點驚訝的看著難得沒有賴床的準太,和藹的笑著說早餐快好了先坐一會兒吧,在一旁的弟弟啃著荷包蛋的臉都快貼上盤子,狼吞虎嚥後才用含糊的聲音說了哥早安。
自夏季大賽第一場輸給了西浦高中之後,準太覺得他對棒球的熱情似乎就跟著和己一同引退了,他知道身為王牌投手的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別人不用說,那個一直向前看著自己的利央又會做何感想,準太是知道的,但知道歸知道,他沒勁就是怎樣也無法投球。
心裡想著要振作起來,身體卻還是不為所動,準太吃完早餐後慵懶的出了家門,晨練是否還來得及、上課是否會遲到,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足以掛齒的事,懶懶散散的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停紅燈,變成綠燈後依然故我的踏上斑馬線,沒什麼好奇怪的,第一場比賽結束他一直是如此。
真要說有哪邊意外,大概就是那台闖紅燈的高級賓士轎車直直的衝向準太吧,因為還處在恍神的狀態,準太的大腦與身體無法聯繫,瞪大眼準備正面迎接轎車的衝擊,然後脫離這個夏至。
「唔……好痛。」準太跌坐在地上,捂著被腳踏車撞到的腰部。
騎在單車上,穿著看起來像是附近中學校服的少女連忙道歉,準太揮揮手表示沒事便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目送單車離去準太還搞不清楚狀況,好像這之中缺少了什麼連接的記憶,過馬路時差點被闖紅燈的轎車撞上又怎麼會在人行道上被少女的單車撞到,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沒受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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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時間與利央在天台上,偶然提起了早上發上的事,沒想到對方一點也不驚訝反而還很興奮,自己的學長差點車禍,身為學弟的居然一點表示也沒有實在太不像話了。
「那個、不就是在女生話題中很流行的跳躍時空嘛。」利央咬著筷子這麼說著。
「啊?跳躍時空?」女生果然都喜歡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準太鮮少與班上的女同學接觸,相較之下利央在女生群裡就很吃的開,也總是跟她們聊著許多準太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
「對啊,聽說萬中之一的高中女生會遇到這件事,和來自未來的男孩相戀……啊!不過準桑是男孩子……」
「真不好意思,我是男的。」
「不過準桑很漂亮啊!說不定也……」
「利央!」話被打斷,同時賞了利央一計暴栗便忿忿的離開天台。
「準桑如果能夠溫柔一點就好了……」利央摸著被打的地方,看著走遠的準太身影,默默的說著。
什麼來自未來的男生,什麼跳躍時空,什麼戀愛的,準太一點都不想去理解,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要趕快振作起來朝利央投球,明年連同和前輩的份一起努力打進甲子園,不過又仔細想想,捕手若不是和前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果然,今年夏季不應該輸球的,如果……時間能夠重來那就好了。
等等,時間重來、跳躍時空,如果我真的能夠跳躍時空的話,就能夠回到比賽前的那個時候,去把比賽的結果給扭轉回來,然後在今年完成與和己跟利央一起做的兒時約定──打進甲子園。
不過……會不會有人起疑呢?那麼存在於現在這個時間點的自己又會消失去哪呢?那麼,在桐青輸球之後、自己最落魄的時候,武藏野的笨蛋投手用冰涼的手心捂住自己哭紅的雙眼,溫柔的親吻舐咬自己的唇到發紅腫痛,順勢的,破除了自己的處女與對方的童貞,大概、也會消失不見吧,記憶。
走路要看路,這是從小被交代到長大的事,可惜在想事情的準太完全忘記了,在準備下三樓的階梯時踩了一個空,摔下去的瞬間他聽見隔壁班女孩子的尖叫以及偶然路過的島崎大叫著準太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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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那個吵死人的倒退數秒聲令準太不得不張開眼睛,睜開眼後看到的場景就像那個夢一樣,醒目的紅色電子數字在週遭飛快的跳著,除了紅色之外就是深不見五指的黑,準太抬起自己的右手掌,發現它正發著紅光,越來越刺眼,然後自己就這麼被紅光給吞噬。
「……太,準太!」熟悉的音嗓在耳邊響起,是最尊敬的和前輩拍著自己的肩膀,以及遞到他面前的投手手套。
「謝、謝謝。」準太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依稀記得他從樓梯上摔下來,還沒責備自己應該要好好看路就進入滿是紅光數字的空間當中,然後……然後?然後怎麼就是和己在他眼前。
「雖然對方只是新設立的一年級棒球隊,不過別恍神啊。」和己拍拍準太的頭,穿戴好護具。
「是。」
「準桑!別擔心啦!他們打不到你的球的!」利央在休息區朝往投手丘前進的準太喊著。
聽到利央的話準太瞬間回頭與他對望,利央理當是知道他擁有跳躍時空的能力(前提是他得相信)的人,但心情全寫在臉上的利央現今卻沒有一絲奇怪的地方,那麼就表示,實際上利央根本不知道準太是從已經輸給西浦的未來過來的,其他隊員也是,對兩個小時後的休息區是一片抑鬱和悲鳴完全毫不知情。
突然覺得厭惡,對於完全毫不知情的隊友以及自己一個人揹負輸球的沉重,不對,他從未來回來就是要扭轉桐青的局勢,不能夠再如此悲觀下去。
果真不負眾望,去年的的冠軍隊在準太完全沒有失常的狀態下,以五比四的成績勝過了西浦高中,對準太來說,算是一大雪恥。
西浦的傢伙們各個垂頭喪氣,向來暴躁如哥吉拉的捕手、阿部隆也,也躲在角落默默的用手腕粗魯的擦拭眼淚,反觀桐青這邊倒是大家喜極而泣的相互擁抱,島崎也在這個時候搭上肩來慶賀他這個全隊的ACE。大家都歡欣鼓舞,只有他一個心裡五味雜陳。
他在投手丘上對和己搖頭,因為他還記得自己的指叉給一棒敲了出去,伸卡給四棒打擊出去,因為他知道所以他搖頭,和己以為那只是他的直覺、身為投手的直覺。
──其實並不是。
準太對於這樣的勝利一點都沒有喜悅感,反差得來的是非常強大的失落感,這樣的一場比賽、這樣的桐青贏得的比賽、這樣的自己作為隊上的王牌投手,他一點也不開心,就這樣打進甲子園,不是他想要的。
比賽結束後,準太突然想找個人安慰,即使不安慰只要陪陪他就好,他想都不想的發了訊息給榛名,換來的卻是,沒辦法,隆也輸球了我要去找他。對,說的也是,誰會去安慰一個贏得比賽的人呢,再說,他跟榛名在一起也是那之後的事,這封郵件,突兀的讓他對自己感到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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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榛名和阿部交往時,是在一個禮拜後的琦玉戰,開賽之前收到榛名欣喜的郵件,準太覺得他已經到極限了,這就像是自己親手將榛名推給阿部一樣,雖然不能說自己想要輸給西浦,但失魂落魄的自己卻能夠將榛名鎖在身邊,不管榛名是否是出於意願還是被動,對準太來說,結果才是一切。
就像現在一樣,他必須贏了琦玉然後一路贏到甲子園去,這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準太也明白,這是因為約定所以想要的結果,並不完全是自己的心願。
因為──榛名不在自己身邊就沒有意義。
無心戀戰在埼玉的比賽上,對方的四棒實在太煩人,不只是因為他過人的天賦,還有他那個十分不好使的腦袋,都讓準太覺得煩燥。對方緊急推上的投手、市原豐,自己並不是不知道他,特殊的螺旋球球種正讓他們陷入窘境,當然同為投手,準太是很清楚的,再繼續投下去市原的手肘就會報廢的。
「……別再投了。」準太小聲的唸著。
「什麼?」一旁的利央沒聽清楚。
「別再投了!手肘會廢掉的!」料想不到,準太對著市原這麼吼著。
不只市原,在場的每個人都愣住了,不是向來不關心他人的準太突然大吼起來,而是他說完之後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來。
和己連忙向裁判請求暫停,跑回休息區想明白準太究竟怎麼了,市原抓著左手肘跟在後方,準太見狀就翻躍休息區的欄杆朝市原奔跑過去,伸出右手覆在對方的左手肘上,另一手摟住比自己矮小一點的市原。
「高瀨……」市原拍拍準太的背表示安撫。
結果桐青以八比一的成績提前結束了對埼玉的比賽,賽後還莫名奇妙的跟埼玉宣稱不想當投手的ACE交往,連準太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子他就大可不用花時間在傷心榛名的事情上了。
在得知三天後的比賽是美丞大峽山之後,準太也從童貞畢業了,他還記得他壓在市原身上時不停的親吻他的左手肘、左肩、左臂、左手指,對,只有左邊。準太相信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右撇子的關係所以親吻左邊的方向比較順,不想承認的,大概是因為市原跟那個人一樣都是左投Pitc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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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美丞對上是一場苦戰,那時候的西浦就在這裡落敗,原因不外乎是因為利央與和己都將西浦的資料給了呂佳,沒什麼好訝異的,畢竟一個是很照顧自己的前輩、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哥哥,準太對於這樣的結果沒有什麼評論。
但這一次是桐青對上美丞,對方對桐青可以說是瞭落指掌,而我方卻又是這麼脆弱的不堪一擊,無論準太怎麼嘗試、跳躍了幾次時空,桐青還是只能在此打住,敗給美丞。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連續三次的的不甘心,第一句是給三戰慘敗美丞的桐青,第二次是贏了西浦賠了榛名的自己,最後那話是為了填補自己空虛心靈而丟失處女的市原,如果、如果他不要這麼想要打進甲子園、安安分分的服輸就好了。
「下一次要連同我的份一起贏回來哦。」和己臉上帶著些許失落拍著準太的肩膀說著。
聽到和己的話,準太像失心風了一樣抓著球袋就往外狂奔,也不管山之內的叫喚和追了出來的真柴,他就這樣不停的放任自己的雙腳追著風跑著,準太彷彿想藉著奔跑來逃離這個時空。
那是個十分熟悉的場景,因為太過熟悉了導致他發生了一模一樣的蠢事,準太的前腳一個打滑,便在那個跳躍過的未來上重重的摔了一跤,沒錯,就是害他一切衰運開始的那個河堤上。
「想把手肘摔傷也不是這樣子的吧。」意想不到的人突然開口,並且伸手拉了他一把,哭腫的雙眼又這麼的溢滿淚水。
「元希!」他朝著榛名喊著之前不願意這麼叫的稱呼。
「……叫的這麼親密感覺還真是奇怪。」
聽到榛名的話,準太的心臟漏跳了一拍,在這個時間點裡的榛名,是和阿部交往的榛名,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榛名,是和市原交往的高瀨準太,他的心都涼了一半,不能自己的顫抖著。
「高瀨,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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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太曾經在洗澡的時候看向自己的右手臂內側,有著奇怪的電子數字刻印,而且每次看見的數字都不一樣,一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那是時空跳躍的次數。
「太好了,還好是你。」榛名把準太扶起後這麼說著。
「什麼意思?」準太不解的看著對方。
「時空跳躍的果實,是被你使用真是太好了,沒有用在不好的事情上。」榛名將手插在口袋內,輕輕的微笑。
「難道,榛名你……」
「對,我是從未來過來的,因為我想打棒球,在我的時代裡,沒有人在打棒球。」榛名踢了踢地板苦笑著「能夠當投手真是太好了。」
「……不繼續投球嗎?」準太略帶不安的問著。
「你跳躍時空的次數已經用完了吧?剛剛美丞戰時用了很多。」榛名用手指了指準太的右手臂。
「結果也沒能贏。」
「想回到原本的時候嗎?」
「想!」準太即答。
「你的果實本來是我預備用的,不過也沒辦法了。」榛名摘下右手的護腕上頭清楚寫著01「就用來讓我最喜歡的人不再落淚吧。」
語後,準太發現除了他跟榛名,周遭所有的一切全都被凍結了,雲不再漂移、小鳥不再鳴叫,就連潺潺的河水也停住了。
「元希,之後你會怎麼辦?」準太向前跨近一步。
「會回到我原本的時空,記得讓棒球好好的流傳下來哦。」榛名笑道。
「會的!我會一直投球的!在未來等我!元希!」準太激動的伸出雙手握住對方的手。
「我會一直等你的。」離別之前榛名輕輕的吻了準太的唇瓣。
07
迷迷糊糊中又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音,準太往床頭櫃隨手一撥,鬧鐘便啪的一聲砸上自己的臉,還來不及喊痛就發現時間早已將近晨練的時間,又是一個要遲到的早晨,準太跳下床東奔西跑的盥洗好換上制服,咬著吐司就跑出門。
好不容易在練習快結束的前十分鐘趕到,給和己唸了一下準太頓時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利央像忠狗一樣又黏了過來要自己別難過了,然後說出一件讓準太非常震驚的事。
「準桑你知道嗎?昨天我哥說榛名出了車禍,傷到左手神經現在不能再投球,去美國治療靜養了。」
聽到利央的消息,準太驚訝的沒辦法發出任何聲音,他知道榛名是回到自己的時空了,但是他不要以這樣子的結果收場,大家都只會說風涼話,別校的強力投手不能夠再投球,一定沒有人會不開心,只有武藏野缺少了這個主力又會再次的跌落谷底外,大家都會很開心少了強勁的對手。
準太在發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害怕。
榛名的消息很快的在埼玉縣高中棒球界傳開來,有人覺得慶幸也有人覺得婉惜,更有人覺得難過,是高瀨準太他自己。
他覺得失去榛名的打擊比他的伸卡被打到、比桐青輸球、比無法實現三人一同去甲子園的約定,都還要來的強烈,他現在簡直比頭戰敗給西浦更加來的落魄,當時能夠再振作起來是因為榛名一直陪著他,他沒有嘲笑、沒有同情、沒有安慰,就只是牽著他的手,準太就能感到安心。
那麼這一次該如何是好?準太只希望榛名回到他身邊。
坐在窗邊,準太搖著手裡的扇子,苦愁的無法想到任何能夠讓榛名回來的辦法,突然瞄向穿著背心而露出來的右手臂。
──是數字。
榛名將時間給倒轉回去時,連同將準太使用的跳躍次數也倒轉回去,準太不在乎上面的數字是多少,他只知道他要回到自己誤觸果實之前,答案就在那個他摔倒的河堤上。
08
在他踩到以為是石頭的東西所以摔倒之前,榛名為了拿出手機而翻找了一下口袋,準太估計就是在抽出手機的時候,果實從他的口袋中掉落滾至前方,自己沒注意到才會踩到果實摔了一跤,結果就不小心在手臂上使用了能力。
所以這一次,他決定在榛名掏手機的時候停下腳步,靜靜的等著他。
「對了,隆也那小子傳『贏了。』的郵件過來,實在太囂張了!」榛名邊說邊從口袋掏出手機翻找著郵件。
準太就這麼盯著他的口袋,發現金色的小果實被手機吊飾給勾了出來,小小的咚咚幾聲滾在河堤上,他蹲下身將金色的果實撿起握在手心裡。
「準太?」不明白對方突然蹲下身的用意便輕聲的呼喚。
「吶,記得收好哦。」準太拉過榛名的左手將果實放在他的手心中,再輕輕的將榛名的手握起來。
「你……」榛名有些錯愕的攤開手掌再闔起放進口袋裡。
「我知道哦,畢竟我曾經跟你一樣。」準太說完便淺淺的一笑,快步的往前走,留下榛名一個人被夕陽染紅了耳朵與雙頰。